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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来源：哔哩哔哩 时间： 2023-07-03 22:21:03

Yumi and the Nightmare Painter

由美与梦魇画家

by：Brandon Sanderson（布兰登·桑德森）

第一部分

第二章

由美一直觉得晨星的出现是会鼓舞人心的。是好运的预兆。象征着原初之灵敞开怀抱欢迎她。

今天的晨星显得格外明亮——在西边的地平线上闪烁着柔和的蓝光，就像从东方升起的太阳。这是强大的象征，如果你相信这种事情的话。（有个古老的笑话说，一个人丢失的物品往往会在他最后看到的位置。相反，预兆却经常出现在人们找寻时最初的地点。）

由美确实相信征兆。她只能选择相信；预兆一直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件。出生时，一颗流星划破天际——昭示着她已经被神灵选中。她被从父母身边带走，被扶养长大，以完成一项神圣而重要的使命。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她在车子里温暖的地板上坐下，侍从彩英和焕智进来了。他们以仪式之礼鞠躬，然后用迈鹏筷和勺子给她喂食——一份米饭，还有被放在地上煮的炖菜。由美坐在那里吞咽着饭菜，从没有这么试过这么狼狈地吃饭。这是一种仪式，而她是这方面的专家。

但是今天她还是忍不住心烦意乱。距离她十九岁生日那天已经过去十九天了。

抉择之日。行动之日。

也许——是寻求自己所想之日？

还有一百天就到鸢尾市的盛大节日了，这里是繁盛之都，女王之座。一年一度的盛事汇集了全国最伟大的艺术、戏剧与影像。她从来都没去过。也许……这一次……

等侍者喂完饭，她站起身。他们为她开门，然后跳下了私人马车。由美深吸一口气，也跟着跳下来，走到阳光之下，穿上了木屐。

两名侍者随即跃起，举起巨大的扇子，遮挡了她的视线。自然，村里的人们都聚集在一起来看她。天选之人。御灵之姬。能驭使原初之灵的女孩。（这不算最精辟的头衔，但在他们的语言中更有效果。）

这片土地——鸢尾之国——可以说是与画家居住的地方最迥然而异的所在了。没有任何发光的线——冷或暖——纵横天际。没有公寓楼。没有人行道。噢，但他们有日光。一颗极有存在感的橘红色太阳，那是烤粘土的颜色。比你那里的太阳更大，更近，它身上有颜色各异的显著斑点——就像正在沸腾的早餐粥，在天空中搅动，起伏。

这一轮绯红的日头给大地绘上了……好吧，极其平常的颜色。大脑就是这么工作的。一旦在那里待了几个小时，你就不会注意到光线变红了。但是如果你刚到那里，那看起来就会非常醒目。就像一幕血腥屠杀后的场景，每个人却都麻木到不为所动。

由美躲在扇子后面，踩着木屐穿过村庄，来到当地的冷泉。刚到泉边，侍者们就帮她脱掉了睡衣——御灵姬不会自己穿衣服或者脱衣服——引导她走进微凉的水中，在水流的冲击下她有点瑟瑟发抖。很快，彩英和焕智拿着一个装有水晶肥皂的浮盘走了过来。他们用第一块给她擦了一次，然后她冲洗干净。第二块擦了一次，她又洗净了。第三块擦了两次。第四块擦了三次。第五块擦了五次。第六块擦了八次。第七块擦了十三次。

你可能觉得这太极端了。如果是这样的话，可能是你没听说过宗教这回事？

幸运的是，由美独特的奉献精神确实有一些实际的用途。从最广泛的定义上讲后来的肥皂也只不过是这个用途而已——你可以称之为香膏，带有特定的保湿成分。（我觉得用它来抹脚效果特别好，尽管等我到了鸢尾版本的地狱之后可能需要用它来涂抹全身，因为我用他们的仪式用品来缓解拇囊炎来着。）

由美的最后一次冲洗还包括潜入水中数到一百四十四。水面下，她的黑发在周围飘动，随着她的动作扭来扭去，好似活物一般。这强制性的清洗环节让她的头发变得异常干净——这很重要，因为她的宗教责任感要求她不能剪发，所以她的头发一直留到了腰部。

虽然这不是仪式要求，但由美喜欢透过波光粼粼的水面向上凝视，看看能否找到太阳。火与水。液与光。

她在刚好数到一百四十四的时刻冲出水面，大口喘气。这环节本该更容易一些的。她本该平静地上浮，焕然如同重获新生。相反，今天她被迫打破了礼仪性的做法，咳嗽了一下。

（是的，她认为咳嗽都是“破坏礼仪”，就不用再去问她对那些真正重要的事务是如何看待的了，比如在仪式上迟到。）

仪式性的沐浴结束后，该轮到仪式性的穿衣了，这一环节也是由她的侍者完成的。传统的胸围饰带，接着是系在胸前的大个白色裹胸。宽松的内衣和裹腿。然后是鸢服，两层厚厚的彩布，还带有宽大的喇叭裙。鲜艳的洋红色，是一周中的那一天专属的仪式性服装。

她再次穿上木屐，不知为何，穿着它们行走变得自然而流畅。（我自认为是个相当灵巧的人，但鸢尾木屐——他们叫哥图克——感觉就像是绑在我脚上的砖头。它们倒不是很难平衡——毕竟只有六英寸高——却让大多数的外乡人感受到了恍如醉汉的优雅姿态。）

完成这些之后，她终于准备好……参加下一场仪式。这次，她需要在村里的神社祈祷，以寻求神灵的祝福。所以她再次让侍者们用扇子挡住她的全部视线，然后移步出去，绕道村里的花园。

在这里，鲜艳的蓝色花朵——是用来接雨的杯型——漂浮在热气之上。它们在离地大概两英尺的空中盘旋。在鸢尾，很少有植物敢接触地面，以免石头散发的热量让它们枯萎。每朵花大约有两英寸宽，宽大的叶片可以借助热气流悬浮——就像有细小悬垂根茎的百合花，可以吸收空气中的水分。由美的经过让它们旋转起来，互相碰撞。

神社是一座小型建筑，木制的，两边的大部分都是开放的，但有一个带格子的圆顶。值得注意的是，神社也优雅地漂浮在离地几英尺的空中——这次是借一只悬浮于其下的升灵之功，升灵化作了两座雕像的形状，每座雕像都有怪异的外观，它们互相对视。一个隐约是蹲在地上的男性模样；另一个则好像是攀附在建筑物底端的女性模样。虽然化做实体后分为了两部分，但它们依然从属于同一只灵。

由美在花丛中走过，柔和的暖风让她的裙摆荡漾起来。厚重的布料倒是没有升到令人尴尬的高度——仅仅是让她的服饰更舒展成喇叭的形状。她到达神社之后，再次脱下了木屐，踏上了凉爽的木头。它几乎不怎么摇晃，被神灵的力量牢牢固定住。

她跪了下来，然后开始了十三重仪式祷告的第一重。现在，如果你觉得我对她准备工作的描述有点冗长，那是故意的。这也许能帮助你理解——以最微不足道的方式——由美的生活。因为就她的职责而言，这并不是个特别的日子。只是个代表而已。仪式性的进食。仪式性的沐浴。仪式性的穿衣。仪式性的祈祷。还有更多。由美是天选之人，生来如此，被赋予了能影响神灵的能力。这在她的族群中算是莫大的荣誉。关于这一点，他们从未让她忘记过。

祷告和随后的冥想大约花了一个小时。等她结束后，抬头看向太阳，神社木制天蓬的缝隙中透过的光与影交错，那些线条装饰着她。她感觉……很幸运。是的，她确信那是正确的情感。她何其有幸，荣膺此职，是非常幸运的少数人之一。

神灵们提供的世界是美好的。明艳的橘红色阳光穿透黄色、绯色、紫色的灿烂云朵照耀着大地。一片凌空盘旋的花田，随着小蜥蜴在其间跳动而颤抖着。底下的石头，温暖而有活力，是生命、热量与成长的来源。

她是这里的一部分。很重要的部分。

这里当然很美好。

这里当然就是她所希冀的一切。

她当然不应该奢求更多。即使……即使今天很幸运。即使……也许，就这一次，她可以提出要求？

她想着，这节日，我可以去参观，穿着普通人的衣服。当一天普通人。

沙沙的布料声与木鞋踩踏石头声让由美转过了身。只有一个人敢在冥想时段接近她；丽云，一名高大的女人，穿着庄重的黑色鸢服，戴着白色的蝴蝶结。丽云是她的契偶马伴——这个词的意思是某种介于护卫者与监护人之间的身份。为简便起见我们就用“监护人”代指了。

丽云在离神社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，双手背在身后。表面上看，她是在等待着由美的欢愉，是这个能役使原初之灵（相信我，这个词你会越来越喜欢的）的女孩的仆人。然而丽云连站立的姿势中都有着某种颐指气使的味道。

也许是那双时髦的鞋子：她脚趾下面的是厚厚的木头，但是有光滑的后跟。也许是她的发型：后面剪得较短，前面留长——从两侧看去就像是一把刀的形状。这不是一个可以任你浪费时间的女人，哪怕是她没有在等你的时候，也是如此。

由美迅速起身。“到时间了吗，监护人尊上？”她的话语中带着无限的尊敬。

由美和画家的语言是同根同源的，他们两种语言都带有某种情感，但我发现用你的语言却很难表述。他们可以组合句子，或者给单词增加某种修饰语，以表达赞扬或者嘲弄。有趣的是，他们的语言中没有诅咒或谩骂。他们只是简单地把一个单词改为其最低形式。我会尽我所能地表达出这种细微的差别，在句子中的特定位置加入“高高地”或者“低低地”这样的副词。

“时机还未完全成熟，天选之人，”丽云说。“我们要等待蒸汽井的下次爆发。”

当然了。到那时空气就会是清新的；如果它在附近，最好还是等等。但这意味着他们有时间了。这是为数不多的宝贵时刻，没有预定的工作或者仪式。

“监护人尊上，”由美鼓起勇气说（高高地）。“昭示之节。就要来了。”

“是的，还有一百天。”

“而且这次是13年一次的，”由美说。“原初之灵会异常活跃。我想，我们那天……不会向他们请愿，对吗？”

“我想不会的，天选之人，”丽云说着，查看了一下她放在口袋里——以小书的形式——的小日历。她翻了几页。

“我们会……在鸢尾城附近？我们一直在这个区域旅行。”

“然后呢？”

“然后……我……”由美咬了咬嘴唇。

“啊……”丽云说。“你想在节日那天祷告，感恩神灵赐予你如此之高的地位。”

说出来吧，她内心低语着。就说不要。这不是你想要的。告诉她。

丽云啪地一声合上了书，看着由美。“当然，”她说，“这就是你想要的。你肯定不会主动做一些会让你身份蒙羞的事情吧。以暗示你对自己现在的职位感到后悔。不会吧，天选之人？”

“永远不会，”由美小声道。

“你很荣幸，在那一年出生的所有孩子中，”丽云说，“被赋予这项使命，这份力量。成为当今尚在的十四人之一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你很特别。”

她宁愿自己不那么特别——但她每次想到这一点就感觉内疚。

“我明白，”由美说着，在心中默默祈祷。“我们不要等待蒸汽井了。请把我带到举行仪式的地方吧。我想尽快履行我的职责，开始召唤神灵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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